我們對「環保」實在太多刻板印象。茹素、穿二手衣物、自備餐盒、棄用膠袋……但在這些習慣以外,能以商業角度推行環保嗎?「Mil Mill 喵坊」主理人葉文琪,可謂帶頭把香港人的廢紙,做成環保再生廁紙的先鋒,不單為環保作出大膽的商業決策,更在本地滯後的環保路上,懷抱香港人打不死的精神不斷嘗試。
葉文琪(Harold Yip),「SSID 資訊機密處理有限公司」聯合創辦人及執行董事。光看名字未必明白公司業務是什麼,其實就是把廢紙放到循環經濟,變成環保再生廁紙卷等。
發展高端環保生意,很錯?
葉文琪笑言當年要想突破傳統的環保回收業,只想省時省力兼有商機,卻不自覺改變了生活習慣。在 Trial and Error Lab 早前舉行的「Error Friday」分享會中,他就暢談在行業上嘗試創新的種種「Error」。他先於 2009 年連同數名紙業專業人員成立「SSID 資訊機密處理有限公司」,運用物聯網(Internet of Things,IoT)技術,並配合無線射頻辨識(RFID),以物流及追蹤科技做紙張的循環經濟。簡單而言,他們窺準當時本港辦公室機密文件及廢紙在回收上的漏洞,於是利用科技量重及回收,並設追蹤系統,令客戶機密資料準確銷毀,並製成不能辨認的可循環再用物料,同時計算回收物料的減碳數據。
但在香港,走得太前,就可能出錯。
「起初我們拿很多獎,惜叫好不叫座。我們太樂觀於技術上的創新,有些客人談了一兩年才成事。」他沒放棄,反而嘗試更多新服務,如垃圾顧問、垃圾審計等,為客戶源頭減廢,減省成本。 但因本港的垃圾徵費措施亦未落實,即使生意發展比想像緩慢,但仍在正確的軌道上。
然而,葉文琪與拍擋仍不停為環保回收業做實驗;更為十年後生意的另一個夢想,埋下伏線。
開辦香港人的廢紙回收紙漿廠,很錯?
其實本港堆填區每天有兩千七百多噸廢紙,其中許多是辦公室廢紙,「在我眼中,這些都是資源,怎能浪費呢?」葉文琪指出,本港廢紙回收後打成的漿只能運往中國及外地做紙皮箱原材料,香港人難以見證以至享受環保成果,「故此我們有一個夢,開一間紙漿廠,處理香港人的廢紙,並製成紙品,或讓大家更大動力投身環保。」
等足十年,生意終有盈利,也獲政府「回收基金」資助設立紙漿廠,似乎夢想成真。他苦笑說,又再「計錯數」。「原來找一塊地建紙漿廠,建立一條生產線,買很多機器組裝……都是我們不熟悉,也花費極大。」
紙漿廠總算成功開辦。但迎來更多困難是,每天不易回收足夠廢紙量,而香港亦沒有造紙廠去使用這些紙漿。在困境中,葉文琪像埋首計數的學生,把公式中的 ABC 不停調位、試驗,又想到新點子。
「想起香港人喜歡飲紙包飲品與牛奶,但一直沒人回收,不如我們開這一『瓣』,在全港四百多個地點收集鋁箔紙包、牛奶盒、紙杯等(下圖,左),用技術隔走雜質後打成紙漿(下圖,右),賣去外地做循環再造原料,至少解決香港部分垃圾問題。」現時廠房每日可處理約十噸紙包飲品盒,成為香港唯一能把紙包飲品回收及再造的地方。
把香港人用過的廢紙做廁紙,不再錯了!
但他們把香港辦公室回收廢紙,所打成的紙漿仍不見本土出路。左思右想,他終有解決方法:「把香港廢紙紙漿,運到越南做紙廠,製成廁紙!」終在 2019 年,他們的環保再生廁紙品牌「Mil Mill 喵坊」誕生,十年前「香港人有自己製造嘅紙」那個夢,終於成真了大半。
但在主流市市場下,「Mil Mill 喵坊」市場佔有率只有 1%,「我們做回收就知道 — 一百個廁紙筒中,沒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廁紙。另外用再生紙漿做廁紙,的確沒那麼滑。」在香港做零售亦困難重重,廣告費、上架費不易負擔。「但製造再生廁紙,每一噸能少砍 24 棵樹,也用少一半水源,不少年輕及追求環保的客人,在社交媒體及小店認識我們後就一直支持。」
源頭減廢,才是最正確
當中國收緊廢料進口,並計劃今年停止廢紙入口,世界大趨勢皆是自己廢料自己處理,香港人應再如何思考環保?仍舊把廢料放到回收箱、交給拾紙皮長者?「容我補充,長者付出極大勞力,用一天整理幾十斤紙皮,佔香港回收業 2%,卻只有數十元收入,連最低工資也不如。」一天垃圾徵費、污染者自付未落實,其實一天都在繼續剝削拾紙皮長者。
想幫助拾紙皮的長者?要減輕堆填區負擔?「其實把紙張循環再造、資源回收,無論如何也只是對環境污染小修小補,」葉文琪語重深長地道,「很多人建議我們不如『做埋』其他甚至所有環保工作。但其實環保不應單靠一個人、一間廠去做,大家一起做好源頭減廢,才能為地球帶來出路。」
原文刊於香港經濟日報副刊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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